屋子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靠在窗边的桌上点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开的极亮，那光色正好照及欧式铁栏床铺，金黄色的纱帐放下来遮得里头密不透风。再过去又是一片黑暗。小环收拾好药碗端起木盘子悄声离开。床上的人正好动了一下，好似翻了个身，床铺也跟着动了一下，轻纱幔帐轻微也相跟着晃动了一下。这里太过安静了，这些本该细小的声音和在一起倒变成了地动山摇似的。小环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透过纱帐看里头的人，可是只看到里头被褥鼓成的一团人形。她屏声静气的占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里头的人说话了。
“什么时辰了？”说话的声音很轻，像夏日里在耳边飞来的蚊子的嗡嗡声。帐子里头好似是一个密封的世界，里头说话的声音传出来便被铜墙铁壁挡了去，那声音便又晃晃悠悠地传回了她的耳内。她有种错觉，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亥时了。”小环答。
随即里头的人又问：“玉霖可回来了？”
小环顿住了，咬着嘴唇，几个字一蹦一蹦地从嘴里艰难地蹦了出来：“姑爷还未回来。”
帐子里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四下变得异常的安静。小环原地站了一会儿，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是还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她以为她睡着了便朝门口走去，可是这时床上的人又说话了。
“把灯光了吧，亮的慎人。”声音沙哑，有一丝哭腔在里头。好似克制着情绪，声音有些扭曲的颤抖。
“是。”小环回道，可是那个字却哽在了嗓子里一点也发不出声响。她好似也被传染了似的，嗓子眼里有些酸涩同着眼睛差点要哭出来。她咬着唇畔走到桌边上，将那油灯拧息。
那一簇的火光一点一点的小下去，像被扑灭了的大火一下子被黑暗沉盖下去，一丝烟灰又慢慢地升腾上去。飘了一会儿，又散开了去。只剩下一片的漆黑。眼睛看不见了，可是耳朵异常的清晰。她躺在床上侧耳倾听那离去的脚步声，脚步有来过她床边站住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打开了房门，外头的光刺啦啦地照射进来，才一会儿，门关上了，那束光线又被黑暗吞没。这下子房间里彻底地暗了下来，静了下来。
“又睡下了？”三姨太过来想再看看顾青青，瞧见小环从里头出来问道。
小环一双眼睛红彤彤，看见三姨太来了好似有了说话的主儿了，一两滴豆大的眼泪刷拉地流了下来，有些哽咽地回道：“对，醒了又睡下了。”
三姨太停住了要进去的脚步，听到她的话不觉攒眉道：“有说些什么？”
小环的眼更红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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