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晚上没有月亮，天特别黑。我们几乎看不到路在那里。
杨力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小鬼，给我们提着煤油灯。
小鬼穿着黑袍子，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睛不看任何人。不过他走路特别快，一直保持在我们前面四五米的距离。
杨力行不说话，很安静的走着。本来我是很多话去问他的，但最后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于是也不说话跟在他后面儿。
很奇怪的是，杨力行并没有带我去云子的墓地，而是带我去了一个寿材店。
这家寿材店在镇上中间位置，几乎我们十里八乡就这么一个寿材店。我记得我爹还活着的时候，谁家人死了打算让我爹去唱灵的时候，我爹总是指定让他们去这家寿材店买什么样的寿衣给死者穿上。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讲究，他没说过我也没问。
门口挂着两个红色的大灯笼，里面也不点灯，同样是灯笼照亮整个房间。
棺材什么的都在外面摆成一排，全都是新的。这就看出来死人的生意多好做，从来不会压货。
杨力行站在店里，抬头看挂成一排的寿衣，看了半天，指着一套男士大红色对襟寿衣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娘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煞白，和之前云子的那种脸色没区别。双眼无神。
“一百二。”
声音带着沙哑，空洞。
然后老板娘缓慢侧脸，看了看打灯笼的小鬼儿，“怎么还让小鬼儿进来了。”
不满。
杨力行笑笑，“好，就拿这一套。”并没有就小鬼儿这个话题作解释。
老板娘动作特别迟缓的给杨力行把寿衣包起来，收了钱，转身回了里屋。
“她不在店里看着，就不怕丢东西吗。”我问杨力行。
杨力行奇怪的看我一眼，“给死人准备的东西，谁会偷，要你你偷么。”
说的确实这个道理，绝对不偷。
我就发现我在杨力行面前就和一小学生没区别，什么都不懂。杨力行虽然有时候挺烦我这些问题的，但每次都特细心的给我解释。
“买寿衣干嘛。”
杨力行还没回答，那个领着煤油灯的小鬼儿，回头，面无表情的看我一眼，然后回过头去，继续在前面走。
“看来，他挺喜欢这套寿衣的。”杨力行笑笑，胡茬子在灯光中成了一片阴影。
我笑不出来，这有什么可笑的。
那天晚上反正是觉得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一直都走不到目的地。
我有些困，也有些饿。杨力行看我那个样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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