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难道是污蔑？
顾拂书在理智上一点都不相信。
可是事实又确实摆在眼前。
顾拂书还是选择暂时不给慕憬钰定罪，事不过三这个规矩在她这里奉行了这么多年，她一点也不想因为对慕憬钰的怀疑，就毁去这条规定。
“拂书？拂书？”顾拂书听见林奕在叫她，抬头应了一声。
然后大脑极速运转，准备编个靠谱的理由。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像见过，后来发现不是。”顾拂书被林奕盯着，实在编不出什么理由，只好用一个老掉牙的理由来顶。
林奕未必就不知道顾拂书在说谎，看见一个曾经见过的人死了，如果没有其他关系，震惊是一定会的，但脸色难看成那样却不大可能。
除非这人胆子太小，身边又从来没有人死过，不然这样的反应着实太过了。
但是顾拂书绝不是这样的人，林奕确信，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而且这半年以来，顾拂书遇见的杀人案件多了去了，她也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就算是见过的人，林奕知道的顾拂书处理的案件也未必少了，甚至顾拂书在处理案件时，比她都还要冷静些，要不是她的外表，以及平时偶尔露出的一些软萌，的确就像是一个资历颇深的警局老手。
但是不管是不是，林奕都不会去问，虽然说慕斯容是她喜欢的类型，但也不能否定他在警局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他跟顾拂书并不熟悉，而且她也不知道顾拂书对这个慕斯容的印象如何，这种事情的确是不能问的。
林奕能在江城警局混这么多年，还升到了副队的位置，虽然不靠脑子解决问题，但是这点意识还是有的，于是便没有多问。
“那，你看完了？”林奕转移话题。
“还没呢，不过我想先去她家看看可以麻烦你带路吗？林奕。”顾拂书特意点了林奕的名字，意思就是不让慕斯容跟过去。
慕斯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含笑点了点头，眼神目送他们离开。
很快，偌大的停尸房里，只剩下慕斯容一人。
他摘下金丝眼睛，随手妨在了桌上，揉了揉眼睛，似乎很是疲惫，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机。
是一把按键机，这在帝国几乎已经属于古董了，三四十年前，它就早已被淘汰。
慕斯容从桌上抽了一张面巾纸，从容的擦过自己的双手，和脸，然后在按键机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直到电话铃声即将响完，电话才被接了起来。
那边的人没有说话，慕斯容眼里闪过一道蔑视，却是含笑说道：“是我，慕斯容。”
那边却是良久没有声音，久到慕斯容几乎控制不住脸上消失的笑意，那边才有了声音。
“慕二公子有事吗？如果没有，还请不要联系组织了。”沙哑的男声很是难听，犹如被火烧过一般，但话的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讽刺。
慕斯容握紧拳头，被剪的恰到好处的指甲却也深入皮肉，但是脸上的笑意再次出现。
“是王哥吗？我当然有事，请您一定要上报给组织。”慕斯容依然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语气也是温和无比，如若不是手上的伤口已经要流出血来，的确是看不出来。
“呵，叫什么王哥啊，二公子有事就快说吧，我可没时间陪您在这闲聊。”被称为王哥的男人有些不屑，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私底下是怎样的，这边如果不是因为他，组织怎么会衰败成这样。
现在还有脸说他有事。
“……”慕斯容渐渐消火，放过了手，脸上却扭曲了起来，当然，声音还是一分未变，“江城警局有个叫顾拂书的外援似乎对我有些疏离，刑侦副队看上去倒是对我印象不错，还请组织上一定要做好我的资料，毕竟我们也算得上是合作不是么，您说呢王哥？”
慕斯容把自己发现的一点小秘密按在心里，并不打算告诉对面的王哥，或者说，原本是有说的意思，但刚刚王哥的那些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不是自认十分厉害吗？
当初给方案的时候，那些人都围在他身边各种恭维，但是他们自己实力不够，被那人反将一军，就过来责备他。
连一个打下手的杂种都敢对他来嘲？
“知道了，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也许是是慕斯容刚刚的话让王哥想起这位在怎么样也是首领曾经好好照顾过的，于是语气也收敛了一些，不再像刚刚那般放肆，却还是警告作为对话的结尾。
“该死的……”慕斯容待电话被挂断，脸上终于不再掩饰，手掌已然流出来鲜血，但他却毫不在意，抓起桌上的按键机就扔了出去。
脆弱的手机顿时碎成了好几部分。
“总有一天，我要你和那个人一起在我面前跪下！”慕斯容再次握紧拳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
林奕的开车技术一流，所以常常是警局人员一起办案的最佳人选，因为她可以帮忙开车。
因为这个，顾拂书很快就到了叶柔的家，还得到了林奕同学的热心介绍。
林奕对着前面一片的公寓对顾拂书说道：“这里就是叶柔的家，但是根据调查，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一直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所以估计也不能看出什么，你还要上去吗？”
“上去吧，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等会儿再去她的员工宿舍看看，不过……”顾拂书看向林奕，“你有钥匙吗？”
“……这个嘛，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去跟保安要啊！”林奕撇撇嘴，弱气了一点，没有钥匙就要带自己的同事去检查人家的房子什么的，真的是万分尴尬啊。
“是吗？我记得你出办公室的时候，把证件放在桌子右侧的书堆上，你确定你有办法从保安那里拿到钥匙？”顾拂书说的证件不是别的，正是林奕想要从保安那里拿到钥匙所需要的证明自己是警察的证件。
“真的啊！”林奕摸了摸自己警服的口袋，真的没有发现那张轻轻薄薄的证件顿时要有些欲哭无泪。
“没事，我有带。”顾拂书抽出自己的证件在林奕面前抖了抖，“不过，你有带证明死者是叶柔的资料吗，我记得你没有。”
“放心好啦，我带了，在这里，嘻嘻，我资料一向是备三份的。”林奕笑笑，想要给顾拂书来个么么哒，可惜被顾拂书给避开了。
“嘛，亲一个怎么了？小气。”林奕假装不满，就等着顾拂书来哄自己。
“走了，赶紧的，等会儿还要去员工宿舍呢。”顾拂书已经往公寓走去，只给林奕留下一阵背影。
“来了！”林奕气歪了鼻子，但是没有说什么。
“拂书，你是不是对那个新来的慕斯容有什么看法啊？”林奕憋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她总觉得，顾拂书好像不大喜欢慕斯容，但好像也很喜欢这个慕斯容。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不是说了他是新来的法医吗？又没有跟他怎么接触，我怎么知道？”顾拂书耸耸肩，否认了林奕的说法。
“你好，我是警察，我们要取908室的钥匙进行检查，这是鉴定结果。”顾拂书把自己的证件和林奕刚刚给她的资料一起递给那位保安。
钥匙很快到手，顾拂书和林奕开始爬楼梯，叶柔住在九楼，顾拂书原本还有点疑惑为什么她要住员工宿舍，现在倒是明白了，天天爬着个楼梯，一年下来，不死也得半残。
更别提什么生活了。
“呼……”顾拂书松了一口气，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林奕身上。
“走吧，进去看看。”林奕倒是还好，她在警局负责的本来就是这些体力上的，加上天天都有运动，爬这些楼梯当然不在话下。
顾拂书这个半路开始训练体能的，自从回了国以后，基本都花在开发脑力这部分，训练什么的只可能会在梦里出现，爬上来如果和林奕一样，一口气不喘，那不是奇迹，简直是平行空间。
林奕拿了钥匙上前开门，开完门后，就等顾拂书缓过这口气和她一起进去。
“来了来了，真的，以后要爬楼梯我是真不来了。”顾拂书摇摇手，整个人都要累成一只人类最好的朋友，好不容易直起身来，觉得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谁叫你不多锻炼锻炼？”林奕有些好笑，这个时候，顾拂书都是与她的外貌有些相符合了，不再像大人一样，虽然她本来就已经成年了。
两人走进房子，却被里面的东西所震惊到了。
衣服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每一个地方都有，然而沙发电视什么的，都干净到不可思议，今天是冬日难得一见的艳阳天，顾拂书甚至能看到反光。
不是夸张，因为上面都被涂了油。
顾拂书上前，用手沾了沾那些看上去油腻腻的东西，一时竟有些嫌恶，但是还是用另一只手挥了挥，将气味扫到自己的鼻子里。
但是却不是顾拂书想象中的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