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你讲了？”苏芪问道，“你觉得如何？故国如何？”
“故国？”青矜如同听到了笑话，“我对那里毫无印象，算什么故国？也许真像家主说的那么好吧，不过我没有见过。”
苏芪听闻此言忽然来了精神，她面色喜悦，眼神中满是期冀的光芒，悠然道：“待我们重返北凉之时，定让兄长待我们好好看看北凉的大好江山。”
青矜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悲悯地看着苏芪狂热的表情，这是她少有的比苏芪想得透彻的时刻，且不说北凉地处北方，地形复杂，环境气候恶劣，所以是不是真的有大好江山还不知道，就说北凉政治确实算不上清明，但多年来与大齐交好，得大齐资助扶持，如今社会也逐渐稳定下来，难道真要再掀动乱吗？
事隔多年，就算苏家兄妹真是当年皇族遗孤又能如何，谁会相信？谁会拥戴？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日子，会拥戴他们这些要打破宁静的人吗？而且他们如今身在大齐，重归北凉谈何容易。
再退一步说，那个地方，真的算是故乡吗？那是一个苏芪根本没有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有着苏芪最难以适应的寒冷和完全陌生的环境，就算回去，也真的难以算得上是归乡。
这些东西青矜是在昨夜喝酒之时想通的，不过她没有说，她不忍心打击苏芪的那一丝丝期冀，因为现在想来苏芪多年努力绸缪恐怕就是为此，如她之前所讲，她已经深陷绝望，若真将这一丝希望收回，她该如何自处。
苏芪又和青矜聊了一会儿，后来实在是太困就起身回去了，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个人站在她房门口守夜，衣着单薄，便说道：“最近府中戒备森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就不必在此守夜了吧？天气严寒，回去休息吧！”
两人恭敬地道了声谢，然后说：“保护四姑娘是我二人的职责所在，四姑娘还是回房休息吧！”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真的如此尽忠职守还是因为受了瞿革的任务，苏芪微微一蹙眉，接着便又笑道：“若府中人人都如此尽心，我前些日子也就不会遇刺了，最近天气太冷，你们明天去掌门房让他们给你们置办两件厚衣服，就说我说的。”
虽然说不上收买人心，但日后和这几位相处的日子恐怕还长着呢，还是要搞好关系才是。
此后的四天里苏芪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每天上午处理一下各种琐事，晌午便去霓裳阁学舞，每天都是深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有的时候回来还不能立刻睡觉，还要听手下报告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整日都是筋疲力尽的。
这倒也有些好处，因为每天都非常累，她躺在床上立刻就能够睡着，再也没有了失眠的烦恼，也就没有什么时间胡思乱想，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但这种日子在她第五天来到霓裳阁的时候被打破了，她照旧穿着男装来到霓裳阁准备练舞，却看见清烛身着盛装正襟危坐在堂中，脸上尽是那种温柔却不带感情的清淡微笑。
“怎么了？”苏芪将披风和佩剑交给小厮，上前问道，“今日有谁要来吗？”
清烛微微点头，轻声说：“太子殿下会过来。”
太子？太子要来肯定会提前安排，清烛肯定也会提前差人去苏家通知自己，难道是太子临时起意决定要来？难道有什么急事？苏芪这么想着就将疑问说了出来。
清烛听到就叹了口气，说：“刚刚来人来报的，太子已经出了东宫大门，很快就要到了。”她顿了顿，“还有，此次你的算盘可能要打空了。”
“什么意思？”苏芪一皱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东海战报，前方大军被敌军打散，归德侯陈奂被困中都城已经三天，大部队由现在由副将统领，一直没有联系上归德侯。”清烛眉头微蹙，心中感叹这好日子没过几年又打起仗来，“你应该知道，根据惯例，前方战事吃紧，除夕宴饮多半从简，你多半没有机会上台了。”
苏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之前战事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她就在担心这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大的变数，现在看来情形确实不妙，很可能全盘计划从这个节点开始就要重新排布，很是麻烦。
不过比起这点，她还有另一个担心，陈奂被困中都城，那红袖跟在他身边岂不是同样危险，三天没有消息传出，不知道红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